【叶修X刘皓】难容（46）
君莫笑。
醉卧沙场君莫笑，古来征战几人回。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几分悲壮，还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。热血、生命，即使耗尽，也应该是在沙场上结束，征战中终止。
刘皓越看，心沉的越低。
叶修用来打怪刷经验的武器刘皓从来没有见过，它攻击超高，可以任意改编成各种形态，很显然是一把为散人打造的银武，完美解决了散人打法中，负重和切换武器的缺陷，无疑是个天才之作。而叶修在第十区疯狂掠夺稀有材料的目的，就不言而喻了。
身为荣耀教科书，拥有这样一把天才的武器，他会满足于在网游中纵横四方吗？
可是不满足又能这样？叶修已过巅峰之年，现在又离开了职业联盟。他的年龄无法改变，他带领的嘉世滑到倒数第二，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。那么，在叶修离开职业圈，沉沦一年之后，即使他曾经拥有过无与伦比的光环，又有哪个战队愿意冒险重新和这个从不露面的大神签约？
叶修已经无能为力了。
他仅仅只是对银武还有追求吧？
刘皓有很多种合理的理由这么想，但是依然无法说服自己。如果叶修真的认命安心玩网游，他又怎么会这么急切地抢夺材料，甚至不惜花心思控制副本记录，还有——培养新人。
是的，培养新人，在君莫笑身边一起练级的战斗法师，打法上几乎和一叶之秋一脉相承，只是太过稚嫩。
离恨剑心不在焉地打着怪，有几次差点被怪挠死，还多亏君莫笑过来救场。
刘皓看着界面上破破烂烂的小散人，心神不宁，一会觉得应该喝点水，一会又想着在房间里走走散散步，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，打开QQ找出叶修的账号，破罐子破摔地发去一条消息。
【暗无天日】：君莫笑真是你的号？
发完之后，刘皓也不想管离恨剑了，就死死盯着聊天界面，无意识地抠起指甲来。
叶修的回复倒也挺快，职业选手，敲字不在话下。
【君莫笑】：是啊，千机伞你看到了吧，是不是很厉害？可以切换所有职业的武器，仅此一家，别无分号。
刘皓无语地看着突然欢快起来的气氛。
叶修这个人，跟他一点不熟悉的会认为他是个高冷神秘的人，脑补出一个不喜与凡人接触，冷漠而又强大的形象。跟他熟悉的人则会充分领略到叶修的本性，大概少不了和无耻、没下限、说话气人、让人想揍等等形容连用。
但如果熟悉到刘皓这种地步，就会发现叶修有时候真的幼稚，就比如说现在，拿着一把5级的破银武，居然还得意洋洋一本正经地过来炫耀求表扬。像这种把各种荣誉证书奖章随便扔在房间杂货堆里的人，刘皓一开始可真没发现叶修有这么骚包自恋的一面。
【暗无天日】：厉害，叶哥当然厉害了。……不对，你知道离恨剑是我？！
【君莫笑】：不是你还能是谁，我跟寒烟柔没有特殊的关系，你不用这么看着我。
“我去，你哪来的神话题啊！”刘皓想大声吐槽出来，但是考虑到离恨剑还在线，他说出来的话有可能会传到游戏里，所以还是忍住了。
【暗无天日】：我没怀疑你，叶哥，你的银武太惊艳了，是要带着去投奔别的战队吗？
问完这句话，刘皓紧张得手都有些发冷了，但是他也没想过把手拿进怀里搓搓，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。房间里一瞬间安静如死，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一下一下地，回荡在寂静的室内。
屏幕闪烁着幽幽的光芒，君莫笑迟迟没有回复。
刘皓害怕，害怕得都要恐惧起来—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惧怕叶修回到职业圈，叶修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，只要伫立在那里，无端让刘皓感觉压抑，感到窒息。
在这样的压抑中他会做出什么来，连刘皓自己也无法预料。
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，可叶修偏偏回复得这么迟，刘皓望着空空荡荡的聊天框，他觉得再等下去，在得到答案之前，就会发疯。
好在叶修终于还是回复了。
【君莫笑】：我不会去别的战队，也没有战队会要我。
一代联盟大神，无家可归，无处可去，刘皓来不及去想叶修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，只觉得稍微松了口气。在他看来，这算叶修的正面承诺了吧——他不会出现在战队里，也不会再出现在职业赛场上，他永远不会作为刘皓的阴影，伫立在刘皓前进的路上。
【暗无天日】：那……不如回嘉世吧，做教练或是别的，总比在网吧生活舒服点。
叶修透过屏幕上冰冷的文字，都能感觉到屏幕另一端的假惺惺，他忽然有点兴味索然。
夜已经深了，网吧里三三两两的客人随意坐着，显得偌大的网吧空空荡荡。叶修点了一支烟，烟气袅袅地向上旋着，带着几分热度，在冬夜里还有些温暖的感觉。
叶修在联盟里混了八年，在电竞圈混的更久，在他跟别人勾心斗角的时候，刘皓还不知道在哪儿乖乖念书，那点小聪明，在叶修眼里不太够看。从他问出投奔战队的那一刻起，叶修就明白刘皓在想什么了。
要说实话吗，去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么一点平静。
叶修不明白的是，刘皓为什么只介意“叶秋”出现在职业联盟中，联盟中层出不穷的大神，一个个实力强横的新秀，这些人难道都不值得刘皓重视吗？只要“叶秋”不在，刘皓就能一举夺冠吗？
叶修用力吸一口烟，辛辣的烟气涌进肺叶，压榨着他已经有些疲惫的精神，当烟气荡涤了一圈重新吐出的时候，叶修就决定用这种貌似正面回答的话，迂回掉刘皓的问题。
可是刘皓仍然不依不饶地试探。
香烟的火光在指间一跳一跳，叶修看着屏幕，只能继续回复。
【君莫笑】：怎么，皓哥愿意让我回去了？
【暗无天日】：这是什么话，你堂堂叶神，要是乐意回来，我哪拦得住？
【君莫笑】：说实话，我挺想回嘉世。
叶修打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在屏幕旁边笑了一下。他能想象出刘皓看见之后是什么表情，肯定是惊讶、紧张、慌乱交替闪过，精彩纷呈。可是想完之后，叶修又觉得有点苦涩，可能昼夜颠倒后生物钟没调过来吧，在这会多愁善感起来了。
【君莫笑】：但我想回的是曾经的嘉世，不是现在的。好好加油吧，嘉世现在就靠你跟孙翔了。
【暗无天日】：叶哥……
【君莫笑】：我网吧的妹子说，这边新开了一家日本餐馆，她们说环境特别好，下周末我带你去？
【暗无天日】：好。叶哥，那我先去睡了，明天还得训练。
【君莫笑】：晚安。
刘皓退了游戏，但是没有退出QQ，他一遍遍看着聊天记录，高度紧张过后有点虚脱，跟叶修说完这段话的劳累程度，快赶上一场比赛了。叶修看起来一切如常，那么他的话应该都可以相信吧。他强行按耐住心里的隐隐约约的不安，不敢去刨根问底，不敢去探究那一点不安的源泉。
刘皓轻轻握住挂在胸口的戒指，仿佛害怕，那最不愿意的事情变成真的。
*
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，连冬日里的晴朗天气都越来越多。阳光照射着花坛边残存的积雪，散发的寒气的碎雪都似乎带着阳光的暖意，恍然有种春天在即的错觉。
第八赛季常规赛，轮回战队厚积薄发，一路高歌。谁都没有想到周泽楷把神枪手玩的这么凌厉霸道，各大战队一时束手无策，轮回夺冠的呼声越来越高，这一赛季，周泽楷是当之无愧的最亮眼的明星。
嘉世在经历初步磨合后，战队实力稳步上升，各场比赛输少赢多。有评论者预言，嘉世在下个赛季，必定是季后赛各大战队的劲敌。
网游里，刘皓曾尝试狙击君莫笑对副本记录的掌控，但是结果不提也罢，不仅让嘉王朝再次被狠踩一把，还因为心思不属影响了嘉世战队的比赛，被粉丝喷的体无完肤，连叶修对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。气的刘皓拿枕头扔了叶修三次后，打消了在网游里继续跟叶修“玩耍”的念头，任由君莫笑控制着第十区的副本记录，搞风搞雨，让各大公会的高管鬼哭狼嚎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转眼间，这一年又要过完了。
刘皓裹着睡袍，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从浴室出来，不出所料地看到叶修在床上——抱着笔记本电脑。
刘皓毫不怀疑，如果有一天掐掉了叶修的网络，他就会像个离开水的鱼一样，痛苦地蹦跶两下就嗝屁了。
“在看什么？”刘皓翻上床凑过去看。
“随便看看论坛，这个全明星投票里小周还真火爆。”叶修拉动了一下界面，翻给刘皓看，“这次我留了个位置出来，你都没进去，太惨了。”
“去你的！”刘皓推了一下叶修的脑袋，愤愤不平，“你们这些大神太变态了，不给我们活路。”
“这你就错了，真正变态的就我一个人，他们都不行。”叶修把页面往下扒拉，终于在浩浩的备选名单里找到刘皓的名字，给他投了一票。
刘皓怒道：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网线拔了？”
叶修投降：“好好好，信信信，看你这么可怜，要不要我送你点礼物安慰安慰你。”
“我想要星星你也给我摘？”
“别，你能换个写实点的要求吗？”叶修忍不住笑起来。
“好啊，你看对面的别墅区，新区开盘了。”刘皓昂起来下巴，用下巴指着玻璃对面。
“……”
叶修无言以对，他关上笔记本放到床头，按住刘皓的肩膀，把他压在了枕头上。
窗外，星辰璀璨。
评论(4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