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柳三千

无醇酒美人,不愿来此人间。无快剑挚友,不愿老此江湖。

【闲云/庆云】浮于云巅 53 一点都不娱乐的娱乐圈AU

*我看了一个悲伤的故事,所以今天想写点悲伤的东西。


第五十三章  无常

 

言冰云想要什么,一直都很清晰。

为了留在娱乐圈,哪怕受尽屈辱,被迫改头换面,也自己强撑下来。

为了不授人以柄,哪怕对贺宗纬痛恨入骨,也能隐忍不发,反而耐心诱使对方一点点犯错,最终自毁其身。

别说范闲的公道,在言冰云心中,连他自己的公道都是可以压抑的。

 

他的一路何其艰难,如今总算走到了这里,离云巅一步之遥,他怎么可能放弃、怎么甘心毁掉?

就算言冰云可以,但是在往后的日子里,可能永远都解不开这个心结。就像沉沦低谷的那六年一样,外面鲜花着锦,内心却郁郁难言,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?

 

范闲知道自己输了,不是输给李云琮,而是输给了言冰云的理想。从某种程度上说,言冰云和叶轻眉很像,在他们的世界里,其他人注定沦为点缀,而他们只会像飞蛾一样扑进烈火,为刹那辉光无怨无悔。

这种选择没有对不对,只有值不值。

 

“对不起。”许久,言冰云轻轻说道,“我不该拿这些跟你交换,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交换,我确实变了。”

范闲的手指微微发颤。

言冰云又说: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或者我本来就配不上你的赤诚。但我不会再伤害你了——即使我代入李云琮,你也不会叶轻眉,我绝不可能为了理想害你的命。这好像……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了。”

说完,言冰云觉得心口不适,他有些喘不过气,但还是挣脱了范闲的怀抱,扶着沙发站起来。

 

是该有个决断了。

从范闲回来,他们就不约而同地逃避,什么做朋友、什么平常心、什么两不亏欠公平公正,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话。他从没有了解过范闲的痛苦,范闲也不曾问过他的挣扎,这样的两个人,怎么还能重新开始呢?

也许这一夜的开诚布公,就是个好机会吧。

说清楚,说明白,把伤疤都痛痛快快揭开,从此再也不要纠缠,再也不要……不要……

不要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了。

 

房子里太安静了,屋外也只有虫鸣,这个时候应该更适合有场大暴雨,在电闪雷鸣中把一切冲刷干净。

可惜没有。

这样让人心神俱疲的分别,落在老天眼里,只是那么平常的一瞬,根本不值得为之落泪。

范闲扯扯嘴角:“我们以后是对手了。”

言冰云说:“嗯。我只是想……推迟一些,是我太冒昧了。”

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范闲也站起来,却没有去牵言冰云,他只是跌跌撞撞地绕过他,直接开门,走到停在院子里车边,逃命似的。

言冰云想喊住他,说不用了,可范闲已经打开车门,语气已经褪去了诉说遭遇时的激动,变得十分自然。

他说:“天很晚了,让你自己回去,我不放心。”

 

难为奔波到深夜,情绪又大起大落的人还能开车,他把言冰云送到李宅门外,看着警卫对他敬礼,看着言冰云走进门内,看着大门重新关上。

他就这样地看着一切,看着他的背影,近乎贪婪地想记住每一个细节,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。

他们都知道,自己放弃了什么。

再见了,我曾爱了很久很久……的人。

 

*

李云琮听到钥匙的声音,他走去开门,看到言冰云已经进来,甚至还对他笑笑,似乎状态不错。

李云琮刚想问“你还好吧”,就看到言冰云突然像脱力一样,倚靠着们往下滑去。

他急忙去接住,可完全失去力气的人比平常更重,言冰云带着李云琮一起跌坐在玄关处,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,被压制在狭小范围的痛苦迅速扩散,瞬间淹没了他。

“范闲……”

他只说了两个字,就发现说不出话,呜咽声从嗓子里传出,然后越来越大,最后失声痛哭。

那是范闲啊,那个永远会保护他,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的人。

 

因为有范闲,他能重新面对镜头,他能摆脱过去的梦魇,这双手总会接住他,那么可靠、坚定,永远不会抛弃。

从剧组的高台跌下去时,是范闲接住了他,说,别怕,我会一直在你身后。

坐在海边伤心欲绝时,是范闲不顾一切奔跑过来,抱住他说,我不管你叫什么,我爱的是你,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。

在初成的工作室里,范闲不断修改方案,陪着他工作到深夜。

在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中央,范闲拿出戒指,许诺一生相伴到老。

……

言冰云从车门走到庭院,再从庭院走到房间,这每一步都像走在了刀尖上,走过了他们多年的陪伴与爱恋,然后看着它们,一点点在刀尖上摔得粉碎。

“我们分开了,彻底分开了。”言冰云的哭声中带着不成调的字音,他把手按在了李云琮的手掌上,掌心有一小片金属,被捂得滚烫灼人。

 

那是范闲在下车的前一刻,塞到他手心的。

他说出的话都做到了。

不像李承乾脆弱易怒,也不像李云琮算尽利弊,范闲只是单纯地保护着言冰云、爱护着言冰云,直到最后一刻。

 

范闲没有跟贺宗纬合作,但不是徒劳无功,他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贺宗纬回家的母亲。

与贺宗纬的阴暗、扭曲不同,老人家真诚得很,连忙高兴地邀请范闲坐回,请他和贺宗纬多说说话,说很久没有人能跟儿子讲话了,自己说的他又不想听,如果知道朋友来了,肯定很高兴。

贺宗纬的母亲很瘦,弯腰驼背,脸上被晒得黝黑,但眼睛里亮晶晶的祈求,仍让范闲心中一痛。

她和她的儿子,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。

 

范闲只能推脱说已经看望过了,贺宗纬说累了在睡觉,而他还有事必须先走。范闲看老母亲干活养家实在艰辛,又把随身的现金都留下,算是能缓解她一二压力。

但谁都知道,这杯水车薪,根本没用。

贺宗纬的母亲依旧很高兴,对这个能来看望儿子的年轻人很有好感,后来他递给范闲一个U盘,说不懂是什么东西,是原来接贺宗纬回家时一并带回来的,村里年轻人少,偶尔遇到一个也没有耐心给老太婆解释这是什么。

她想知道,想更了解儿子,这样贺宗纬可能愿意跟母亲多说些话,也不会那么寂寞了。

 

范闲看着U盘,心中一跳。

他不信宿命天理,但看着黑洞洞的U盘,和老人家热烈又真挚的眼神,范闲第一次对冥冥中的某些力量,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敬畏。

 

【TBC】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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